長篇法談|只需看見身心的三法印足矣|麥琪奧蘭努

麥琪奧蘭努

Ajahn Oranuch Santayakorn

2019年12月24日B|第十二屆泰國四念處禪修課程

課程翻譯|坤能

聽錄、整理|靜慮林



頂禮各位法師、各位同修,大家好。

大家感覺如何?感覺好嗎?

大家聞法,已經聽了好幾堂的禪修課,大部分是舊生,別立即就感到厭倦。麥琪媽媽有職責為大家重複那些應牢牢記住的原則,請允許再次重複。至於剩餘的時間,就讓大家提問。

止禪與觀禪的區別

我們需了解、需記住的修行原則,即是——佛陀開示它是有意義的,而且需以極大的智慧去提升的修行,分為兩項:第一項是奢摩他的修行,另一項是毗缽舍那的修行。

麥琪媽媽之所以重複述說,是因為大家在修行一段時間之後,有時會發懵:「這究竟是在修行奢摩他?還是在修行毗缽舍那?」因此,請允許再重複一遍。

奢摩他的修行分為兩類,這是我們需認識的:

第一類稱之為「止禪」,也就是修習禪定時,心持續與單一的所緣在一起,心有快樂、寧靜、具有力量。比如念誦「佛陀、佛陀」,心一直與「佛陀」在一起,直至心有快樂、寧靜、獲得力量。這屬於奢摩他的修行,稱之為「止禪」,也就是——心與單一的所緣在一起。

第二類稱之為「觀禪」,我們需看到所緣呈現「三法印」,而不僅僅只是「與單一的所緣在一起」。我們觀察被覺知的所緣,需看到它們呈現三法印,因為佛教最重要的實質,在於看到名色的三法印。此類禪定,心是安住的,並能看到身心持續不斷地運動變化。

「心是安住的」,這一特點與第一類奢摩他的修行不同。奢摩他的修行,是「心」與「單一的所緣」粘合在一起,比如:與「身」或「心」粘合在一起。但是觀禪的修行,心是安住的,心抽身出來成為知者、觀者,如此我們便會看到所緣呈現三法印,也就是——看到名色呈現三法印。

學習的範圍即是自己的「身」與「心」,我們看到所緣呈現三法印,持續不斷地變化,它們是呈現三法印的。此時,心是安住的,抽身出來成為知者、觀者,這是開發智慧的重要基礎。

真正好的奢摩他,必須是「正定」。「正定」與「邪定」是有所區別的。源自於緊盯、打壓、聚焦所緣而獲得的禪定,稱之為「邪定」。麥琪媽媽提及的禪定——止禪與觀禪,這兩者皆不可緊盯、不可壓制、不可憋悶,心必須輕鬆。第一類止禪,心與單一的所緣,持續、舒服地在一起,不壓制。第二類觀禪,心安住成為知者、觀者,看到身心工作,心不能呆滯、僵硬。它們全都一樣,必須是「正定」。

我們能清楚地區分「正定」與「邪定」。「邪定」即透過壓制、聚焦、緊盯而讓心寧靜、一動不動。因此修行的時候,如果心沈重、憋悶,那已經錯了,無論如何都肯定錯了。修習奢摩他,心必須舒服、輕鬆,緊隨著去觀身心的變化,最後心安住,這是良好的基礎。

佛教的重中之重,即是毗缽舍那的修行。佛陀是首位發現毗缽舍那修行的人,佛陀了知眾生生死輪迴不已,皆因不明白自己身心的實相。事實上,我們的身心全是呈現三法印的——即:「無常」,也就是無法恆常地保持不變;「無我」,也就是無法掌控、不是「我」;以及「苦」。

然而,我們沒有看到如此的實相,誤以為身心是恆常的,想讓它快樂。由於如此的錯解,導致我們依然在六道裡生死輪迴。因此,佛陀開示:學習並持續不斷地了解自己身心的實相,觀身心呈現三法印,看到它們呈現無常、無法保持不變、無法掌控、不是「我」……一而再,再而三地重複去觀,直至心願意接受實相,了解無法將此身心作為自己的靠山。於是,心便會開始厭離,並放下對身心的執取。

為了「離苦」的修行,每一個人都必須這麼走。倘若我們不學習了解自己的身心,尚未抵達徹底地了解,便不可能離苦。因此,我們的首要工作就是——不斷地緊隨著去觀察身心的變化,觀它們不停地變化、無法掌控……一而再,再而三地重複去觀,心就會慢慢地成長,了解實相。哪天心明白了實相,便會從錯誤的邪見中慢慢地抽離。

初階的智慧,看到——身不是我,心不是我,這屬於初果須陀洹的境界。須陀洹斷除了身見結,即:誤以為有恆常的實體存在。修行,我們必須不斷地訓練,最難通過的即是基礎階段——看到「身心不是我」,這是最困難的。一旦通過初階,修行就會持續不斷地往前進步。因此,起步的階段,我們必須忍耐地訓練,這是一生都應學習的修行。

我們生生死死的次數,已經數也數不清了,如此的邪見累積極多。因此,我們帶領心去看實相,一而再,再而三地重複,直到心願意接受實相,直到心願意放下執著與抓取。

奢摩他、毗缽舍那的修行重點,僅有這一些。我們僅僅只需了知——何時應修習「止禪的奢摩他」,何時應修行「觀禪的奢摩他」,何時應修習「毗缽舍那」。既然我們已聞法,便應將所聽聞的法,運用在自己的修行中。

如果按照隆波帕默尊者所指導的路線,隆波強調奢摩他的修行,其真正核心是為了修習觀禪。比如,隆波教導大家在固定形式裡用功,尋找一個禪修所緣,然後持續不斷地觀察身心的變化,如此的一項特質,正是訓練我們獲得觀禪的基礎。

比如:念誦「佛陀、佛陀」,或是觀身等,我們常常地看到「心跑去想」,及時地知道「迷失去想」,那是生起最頻繁的境界。世間人幾乎一直迷失在「想」裡,如果我們能及時地知道「迷失去想」,這是最好的基礎了。

因此,請允許再次強調,基礎的階段,我們每一天都需歸零,時間到了就去修習某一種禪法,然後持續不斷地緊隨著去觀自己身心的變化,這將為我們打下穩固的基礎。每一天都需用功——心跑去想,常常地知道,一而再,再而三地重複,心便能開始記得「心迷失去想」的境界,覺性便會自行生起。

隆波常常開示,「覺性」(sati)源於心能牢牢地記住境界。我們需常常看到「心迷失去想」的境界,接下來一旦心迷失去想,覺性就會越來越頻繁地生起。

「獲得覺性」,如同我們能覺知自己,對嗎?那是很小的禪定,一次一瞬間、一次一瞬間,與覺性同步生起,這就是「正定」,屬於「剎那定」的「正定」。

一次一瞬間、一次一瞬間的禪定,頻繁地生起,不斷地累積,便成為心的力量,心安住抽身出來成為觀者,這是開發智慧的良好基礎。如果心常常安住,我們就會看到——身心是被觀察的對象,身心不斷地變化,其實這即是看到身心的三法印。原則來說,隆波僅教導這一項,我們僅需按照教導實踐,就足矣。

有些人能修習止禪,誰能修習就去修習,並不阻止修習止禪。每一天安排時間修習奢摩他,有時修習止禪,有時修習觀禪。

真正的止禪,會讓我們的心獲得休息,而且休息得深邃,因為寧靜會讓心獲得力量。至於觀禪,心休息得不多,而是心安住,成為知者、觀者。

或是我們交替進行,在起步的階段,若我們是以念誦「佛陀」開始,或是以觀呼吸也行,修習之後,及時知道「心跑掉」,不斷地及時知道。當我們看到「心跑掉」,相等於在訓練觀禪,也就是在開發智慧,看到身心變化。

隨著我們持續不斷地訓練,心便開始越來越寧靜。一旦寧靜之後,心就會與單一的所緣,比如「佛陀」或呼吸打成一片,此時便從觀禪轉為止禪了。那也沒關係,此時便讓心休息。心休息一段時間之後,一旦心抽身出來,開始覺知自己,心開始運動變化了,我們就繼續緊隨著觀身心的運動變化。

開始的階段,我們以修習觀禪開發智慧。一旦心寧靜,我們以修習止禪讓心休息。一旦心有了力量,再繼續開發智慧,不停地緊隨著觀身心的變化。以上麥琪媽媽敘述的是「固定形式的用功」。在固定形式的用功,(止禪與觀禪)可交替進行。

或是有些人修習止禪,他能輕鬆地修習,一旦心寧靜,便會看到禪支的生滅變化,如此觀也行。如果我們的心不寧靜、不嫻熟於止禪,那便從觀禪起步更好,也就是——無需樹立「心寧靜」為目標,而是修習某一種禪法,不斷及時地知道「心跑掉」,如此心便會開始寧靜,心會安住,這屬於觀禪,如此我們就能開發智慧了。

如果無法修習止禪,卻拼命地想訓練寧靜,便會緊盯、打壓。作為城市人,心或很散亂,無法修習安止定,但這並不是必須的,我們可直接從觀禪起步。如隆波所開示的那般,修行某一種禪法,及時地知道「心跑掉」。一旦心與單一的所緣打成一片,便自行地契入到止禪。我們不斷地訓練,接下來,我們既能修習止禪,也能修習觀禪,兩者皆可修習。持續不斷地訓練,便會越來越嫻熟。

真正的止禪有其好處,它能讓心獲得寧靜、快樂,讓心真正獲得休息,然而沒有開發智慧。我們僅需修習一部分即可,其餘的時間,便修習觀禪,開發智慧,如此更佳。

麥琪媽媽將「止禪」與「觀禪」做區分,好讓大家釐清,在修行的時候,我們的心正處於哪一類的修行。如果契入寧靜這一部份,寧靜於單一的所緣,即是純粹的「止禪」(奢摩他);如果心安住,抽身出來成為知者、觀者,即是「觀禪」,能看到身心的變化,可開發智慧。大家修行時,便會交替進行,一直處在如此的狀態裡。有時或會緊盯,如此亦須緊隨著去知道。

為大家強調以上的原則重點,實際上它們自身是歷歷可辨的。大家應認識、了解它們,並了知——哪一段時間,我們應該修習些什麼。

每一天都需修行

修行如同農夫耕田,大家是否記得佛陀曾有過如此的譬喻?經典記載,農夫的職責是耕田、撒稻種。若水量少了,便加水灌溉;若水量過多,則將水運出。農夫不斷地照料田地,最終水稻就會自行成穗、結果。修行亦同,我們修習奢摩他與毗缽舍那兩項修行。何時禪定下降、心累了,我們就讓心休息在單一的所緣裡,修習止禪;何時心有力量,我們就以安住的心,成為知者、觀者,去觀心工作。

修習奢摩讓心休息,如同水量少了,將水加進來;修習毗缽舍那,如同水量多了,將水往外運。我們不斷地調整,讓奢摩他和毗缽舍那的修行相互之間平衡。這兩項修行,我們皆須訓練。

修行一會兒正確,一會兒出錯,然而我們必須動手實踐。若動手修行,到了某一點,則需仰賴於自己的忍耐。事實上,持續不斷地觀身、觀心,某天便會覺得厭倦,因為看到的僅是不舒服。如果感到厭倦,心已沒了快樂,沒有保持中立,那時,我們需修習奢摩他作為輔助。修行人的最佳休息之處,即是奢摩他的修行,以「進入禪定」讓心獲得休息,心才能有力量和快樂,持續地觀身及觀心。

事實上,修行是一項長遠的工作,我們終其一生都需實踐的工作。因此,我們必需懂得休息,以便繼續往前行。我們應了知——哪一段時間,應做些什麼,而並不必須每日很苦、很鬱悶地修行十年。終其一生都修行,則需稍做調整:每日的哪一段時間,需休息則休息;休息得差不多,則觀身心工作,持續不斷地往前走。

麥琪媽媽所闡述的,乃是修行的整體概貌圖。我們修行已久,到了這一點,需將生命稍做調整——如何才能持續地修行?若想把「邪見」轉為「正見」,必須持續不斷地觀察自己身心的變化,一而再,再而三地重複觀察,而並非觀察一會兒,心便願意放下執著抓取。我們需不斷地重複帶領心去看實相。

我們必須牢牢地抓住「奢摩他」與「毗缽舍那」的修行原則,必須了知)——哪個時段,應做些什麼。

麥琪媽媽做總結。事實上,隆波僅要求大家落實三項功課:
第一、 持戒;
第二、 做固定形式練習;
第三、 在日常生活中培養覺性。

此次的禪修課程,聽說阿姜巴山對於「在日常生活中培養覺性」的教導增多了,對嗎?這有非常多的好處。實際上,我們一天在固定形式用功的時間並不長,或許一小時、兩小時……取決於每一個人有的時間長或短。其餘的時間,便是在日常生活中運用的時間。其實,在日常生活中,若我們能及時地知道自己的身與心,修行的時間便可以延長,因為大部分的時間,我們都處在日常生活中。

在日常生活中,我們接觸眾多所緣,心的變化非常多,如果我們能緊隨著去覺知,便會累積極多的資訊,能越多地看到身心的變化。在日常生活中如此訓練,這是正確的路。

固定形式修行的重點,就是——必須實踐。如果不落實固定形式的練習,心的力量只能保持一段時間用以觀身及觀心。倘若長時扔下固定形式練習,接下來心力下降,我們就無法觀到身與心。因此,持續在固定形式裡練習,可以維持(心的)力量,好讓我們持續不斷地修行。

即使我們持之以恆地在固定形式裡用功,心的自然特性就是——進步了,會退步。有時,我們的修行很好,能觀身心的變化;但某些時段,我們根本什麼也觀不了。這是正常的,我們有職責去持之以恆地用功,到了某個時段,心會退步一段時間,之後又會再次有力量,又可以繼續觀身心工作。

化弱點為優勢

麥琪媽媽闡述的是修行廣泛的概貌圖。當修行時,哪一段時間,我們的心退步了,許多人便會感到氣餒,隨後就去尋找世間的快樂。事實上,這是我們很容易掉落的陷阱。世間的快樂不斷地在吸引我們,甚至比「法」的快樂更加吸引我們。

「法」的快樂,大部分源自於——心具有智慧,或是心能修習寧靜,獲得寧靜之後,有快樂。「法」的快樂,比世間的快樂更為細膩,這兩者是不同的。但是,別過於迷失在世間的快樂,越迷失在世間的快樂,離苦的速度則越慢。我們需慢慢地調整,每一個人都會碰到這樣的問題。

我們需訓練最多的部分就是——在日常生活中訓練。在日常生活中,我們接觸六個根門的所緣,對嗎?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心,全都接收了。每一次接觸所緣,心就會動搖,我們去訓練。

舉個例子,我們看到這個人的臉,心就會變,看到另一個人的臉,心又變了。我們不斷地及時知道,就會看到自己身心的變化,而且可以不斷地看到身心的變化——一會兒變、一會兒變,不斷地變化。

持續不斷地訓練,修習某一種禪法,將它運用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訓練,我們就會越來越多地看到——名法、色法不斷地變化。

麥琪媽媽修行時,看到最多的就是——自己的煩惱雜染。當我們接觸所緣之後,心裡便會不斷地生起煩惱雜染,有時候生起得多,有時候生起得少。

瞋心較重的人,便會常常生氣;貪心較重的人,便會常常生起貪心。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弱點,需自己體會。哪項是自己的弱點,我們就以那項弱點作為(訓練的)重點。

比如瞋心重的人,不斷地觀「生氣」,生氣了,及時地知道,「生氣」是被觀察的對象。再次生氣、再次知道;再次生氣、再次知道……持續不斷地訓練,覺性就會頻繁地生起。

事實上,我們的弱點,就是讓我們能獲得最多訓練之處,如果我們透過自己的弱點來訓練自己,最後,弱點就會轉變為我們的優點,我們的覺性,就會生起得越來越頻繁、越來越頻繁。

因此,我們的六個根門接觸所緣,心便一直處在變化之中。尤其是現今的世間(誘惑煩惱的因)越為強烈,我們在接觸所緣之後,便會生起煩惱雜染。

太習慣而未察覺到的微細煩惱

麥琪媽媽已闡述,大家亦曾聽聞,但請允許再次重複。事實上,每一個人生起的煩惱雜染,我們必須願意接受——這些煩惱雜染就是我們自己的。

這些煩惱雜染怎麼會生起呢?源自於我們有隨眠煩惱,我們內心有一些過往累積的習慣,生生世世的輪迴,數也數不清了。當六個根門——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心,接觸所緣之後,便會觸動我們的隨眠煩惱,隨眠煩惱便會隨著我們的慣性,造作煩惱雜染。

比如瞋心重的人,當有些許的接觸,瞋心便會生起,對嗎?瞋心生起怎麼辦?需謹記:瞋心,並不是從外在生起的;瞋心,源自於自己累積的隨眠煩惱,它起來工作了。

我們的職責就是——別跟隨它,在身、口上破戒。因此,隆波教導我們將自己的手腳捆住。煩惱雜染生起了,不去排斥它,不去跟隨它,不去對抗它,只是看著它工作。

看到「生氣」生起,並不需趕走它,看到「生氣」生起,「生氣」是被我們觀察的對象。意識到了嗎?身,是一個部分;「生氣」,是在胸口的另一個部分;另外還有一個「覺知者」——也就是心。

「生氣」屬於「行蘊」——造作好、造作壞。煩惱雜染,也是一個「蘊」,一旦分開,我們便會看到這個「蘊」自行運作。看到「生氣」是被觀察的對象,我們就會看到「生氣」開始變化,並不是恆常不變的,這相等於我們在看著它運作。

不去排斥它,也不去趕走它,看著它工作,就會看到它的變化,這已經在開發智慧了,看到煩惱雜染是呈現三法印的。

一旦煩惱雜染消失,結果為何?第一、我們開發智慧了,已看到煩惱雜染——「行蘊」呈現三法印;第二、起來工作的隨眠煩惱,它起來工作之後,就虧本了。我們的隨眠煩惱減少了一分。

因此,不必擔心自己的煩惱雜染多,因為我們已經輪迴出生多次。我們持續不斷地訓練,煩惱雜染生起,緊隨著去觀察,看到煩惱雜染生、住、滅,然後再次接觸,新的煩惱雜染又會再次生起。

煩惱雜染並非自己冒出來的,它是源自於我們的累積。我們越能不斷地及時知道,煩惱雜染就會越來越減少。但是,如果我們沒有及時地覺知,每次都隨順它,我們習慣於生起煩惱雜染,它就會愈加茁壯。

作為修行人,我們必須了知——不斷地隨順煩惱雜染,煩惱雜染就會越來越增長;不迎不拒,煩惱雜染則會越來越減少,便會看到煩惱雜染呈現三法印。

大家在日常生活中必然會碰到(煩惱雜染生起),每一項煩惱雜染全都有著相同的運作模式,我們必須認識自己有哪些煩惱雜染。修行了一段時間,煩惱雜染便不會過於強烈,即使煩惱雜染極強烈,我們也能及時地意識到。我們應觀那些更加微細的煩惱雜染,也不能稱之為「更加微細」,而是說它更為細膩,我們更難觀了。

比如,有好幾個人是鬱悶、壓力很大的人,心一直是很苦悶的,但是他並沒有意識到,他誤以為自己平常就是這樣的人。「鬱悶」其實是一種瞋心,這屬於比較微細的瞋心,事實上,這個瞋心一直在染污我們的心。那些壓力大、十分苦悶的人,一直是很苦的,瞋心一整日染污他的心,但是他並不知曉。

修行時,應訓練去觀察,事實上,我們的心一直被情緒染污著。如果我們能及時地知道那個情緒,那個情緒便再也無法染污我們的心,但如果我們沒有及時地意識到,心就依然會浸泡在(情緒)裡。

舉個例子,我們較難觀到的煩惱雜染——比如懶惰、悲傷、鬱悶……這些都屬於不是很強烈的煩惱雜染,卻很容易染污心,我們幾乎一整天都浸泡在裡面。心習慣於是怎麼樣的,便會一直是浸泡在那個習慣的所緣裡。我們習慣的那些所緣,其實就是有了煩惱雜染,而且浸泡在裡面而全然不知。

因此,修行一段時間之後,我們必須懂得訓練,了解更微細的煩惱雜染。哪些是自己習慣的,其實已有一些造作,在染污我們的心。如果我們能及時地知道,它就再也染污不了我們的心,我們便能不斷地觀察到更微細的煩惱雜染。

全都是造作

比如,阿姜巴山讓我們以寫字作為訓練,對嗎?舉個例子:寫字。在我們以寫字作為訓練修行時,有些人覺得:「我必須寫成這個樣子。」事實上,這即是有煩惱雜染摻雜進來了,有個「自我」加注進來。這是煩惱雜染,這也是一種造作,如果我們能及時地知道,它就欺騙不了我們。

再舉個例子,阿姜宋彩尊者,無論隆波到何處說法,尊者都會跟隨著,去照顧隆波。尊者曾經與隆波分享,他在高速公路休息站吃飯,吃完飯後,扔掉餐巾紙,就是以這種姿勢扔出餐巾紙的(麥琪媽媽演示)。當他扔出餐巾紙時,忽然意識到:「誒!這裡面有個『自我』,這個『自我』把餐巾紙扔出去了。」事實上,那是非常微細的造作,我們可以如此訓練及時地知道。

比如寫字的時候,裡面有個「自我」,事實上這並不是「心」,而是一種造作,來染污心——「必須寫成這樣子」。我們需持續不斷地訓練去觀察。在接下來的兩、三天,當我們進行一些活動時,比如:行腳、打掃作務、寫字……需不斷地去看自己的煩惱雜染。

我們的心持續不斷地在變化,這些煩惱雜染,我們並沒有及時地知道。比如,我們的「自我感」生起,或是有些人寫字之後,非常認真、苦悶,這已經成為他的一種慣性,無論在做任何工作,都很認真,心完全聚焦到裡面去,完全衝進去,然後迷失進去、送出去了。

如果我們沒有做這些日常的工作,而只是一味地修行,我們就看不見在日常生活中,自己曾經習慣的種種狀況。持續不斷地去訓練,我們就會看到——一旦開始工作,我們便會聚焦、十分認真,心就會強力地往外送。心鬱悶了,我們也看不到,這稱之為「微細的境界」,也就是我們習慣造作的那些狀態,我們應訓練去觀察。

事實上,我們的身心一直處在變化之中,我們並不知曉——這是一種造作。比如五蘊,我們將其分離,身體是一個部分,對嗎?還有另一個部分,是作為感知的「心」。

其實,「心」並沒有滿意或不滿意,它僅僅就只是「知道」,只是一種感知而已。那些真正讓我們的心不同、有所變化的,其實是這三個心所——感覺苦、樂、不苦不樂(受蘊);記憶、界定,也就是想蘊;造作好、造作壞(行蘊)。

「造作好、造作壞」,它屬於非常龐大的一組,涵蓋煩惱雜染以及所造作出的各種各樣的狀態。「造作」全屬於「行蘊」,一旦我們及時地知道,它同樣也呈現三法印。

接下來,我們訓練自己去觀察,在我們身心之內,它分成一個部分、一個部分。每一個部分,過去我們並不認識它,其實它不斷地在變化,一會兒這個來、一會兒那個走;一會兒這個來、一會兒那個走……一直處在變化之中。過去我們並不知曉——這不是「心」,僅是一種造作。如果我們能及時地知道,便會看到它們不斷地在變化,它們同樣呈現三法印。

我們持續不斷地去分離(蘊)——事實上,這個「我」是由各個部分組合而成的,每一個部分各自運作,每一個部分不斷地在變化。持續不斷地訓練去觀那些我們不認識的境界,我們越多地了解那些我們不認識的境界,便會越多地看到它們的運作。

麥琪媽媽如此述說,因為每一個人都有各自的慣性。有些人習慣在工作時,十分鬱悶,一開始工作就變得很鬱悶。阿姜巴山若看到,便會提醒:「壓力很大,很鬱悶了。」大家也看得出來,那些鬱悶很多的人,心會沈重、憋悶、僵硬……心沒有快樂、很鬱悶,那是一種瞋心。

事實上,我們已經習以為常。我們每一個人都有各自的習性,都有屬於自己很特別的個性,類似於某一種造作。由於習以為常,我們並沒有及時地意識到——這是造作。因此,全都是造作,不停地造作,一會兒造作這個,一會兒造作那個……我們持續不斷去及時地知道,便會看到每一個造作呈現三法印。

持續不斷地觀察,我們的主要目標是——看到「造作」,看到五蘊的每一個部分,持續不斷地變化,不斷地呈現三法印,看到每一個部分來了就走、來了就走……

但是,如果哪個部分我們沒有及時地意識到,心就會浸泡在裡面。比如,鬱悶、傷心、氣餒……這些情緒讓我們很容易浸泡在裡面,因為它會讓我們的心沒有力量,於是心就一直浸泡在裡面。

以上略舉一些例子。我們需觀察的部分還很多,應參與日常的活動,這勝於僅是經行、打坐,因為這會讓我們看到很多自己從未看過的視角。

你們想繼續聞法,或是想提問?怎麼選?

那先提問,剩下的時間再說法。

生起厭惡之心,如何突破?

學員1:經常看到厭惡、憎恨以及各種望生起,心裡非常討厭這些狀態,怎麼突破?

麥琪媽媽:持續不斷地緊隨著去觀,能看到煩惱雜染,對嗎?如同麥琪媽媽剛才所提,看到煩惱雜染生起,去分離——看到身體是一個部分,煩惱雜染在胸口這裡,對嗎?煩惱雜染是被觀察的對象,去看它能駐留多久。如果我們能看到它的變化,相等於——我們正從這個煩惱雜染中開發智慧。

然而,心是「三好學生」,看到煩惱雜染生起之後,我們不喜歡。「不喜歡」,緊隨著不喜歡的感覺,實際上是另一個瞋心,我們不喜歡這個煩惱雜染,這就是「新的瞋心」了。

我們先看「新的瞋心」,這是當下的自己。我們去及時地知道——「新的瞋心」生起了,「不喜歡」生起了。直接去感覺「不喜歡」,感覺我們的心不喜歡,我們去知道「不喜歡」。「不喜歡」的感覺在胸口,「不喜歡」是恆常不變的嗎?我們並沒有驅趕它,持續不斷地緊隨著去知道它,不斷地去看這個「不喜歡」能待多久。

一旦我們及時地知道,「不喜歡」就會慢慢地消失,變成其他的(狀態),心會空、舒服。「心空、舒服」待的時間不久,又會變成其他的(狀態)。簡而言之——持續不斷地緊隨著觀當下,無論是如何的,都緊隨著去觀。這有回答你的問題嗎?

浪費時間而深感後悔,怎麼辦?

學員1:第二個問題,以上狀態觀累了,就去休息,然後上網閱讀文章。閱讀完畢後,又覺得浪費時間,非常後悔,怎麼辦?

麥琪媽媽:你閱讀的那些內容有好處嗎?有益嗎?

學員1:有時自己會閱讀一些法方面的文章,閱讀之後,心會生起精進。但有時又會閱讀一些與法不相關的世間文章,讀完之後,覺得浪費時間,生起後悔心,卻沒有能力中斷這些習氣。

麥琪媽媽:事實上,閱讀法方面的書籍,並不會讓我們的煩惱雜染增多。以前也曾經闡述,當我們修習一段時間之後,有時覺得累、厭倦、氣餒……此時,則需尋找一些方法,以輔助自己有快樂、有力量。而閱讀法方面的書籍,是方法之一。

麥琪媽媽也會閱讀一些高僧大德的傳記。其實,上座部高僧大德的傳記,很值得我們去閱讀,閱讀之後(心)會有力量,因為他們(的修行)比我們困難多了。但他們心意堅決,與我們的區別太大了。於是,我們就會以高僧大德作為自己的典範,讓自己心意堅決地繼續戰鬥,這是優點。

有時麥琪媽媽也會閱讀三藏,三藏記載佛陀對弟子們的教導,以及佛弟子的事蹟。這些事蹟及例子,讓我們感受回歸佛陀的時代,了解佛陀如何教導出家人,各個方面都可以啟發自己獲得一些領悟。閱讀之後,心也會有力量。

換而言之,閱讀與法有關的書籍,或從事一些活動以獲得休息,這是可以做的,我們可以讓自己放鬆。因此,隆波才會教導,選擇讓自己放鬆的活動,但要選擇那些不會引誘自己煩惱雜染的(活動)。比如,如果我們閱讀過多與世間相關的書籍,心散亂了,便應保持一些距離,這部分我們應自己了知。比如,閱讀之後,(覺察)心散亂了一段時間。

其實,每一個行為(都會產生果報)。比如,閱讀那些令人散亂的內容之後,心就會散亂一段時間,這屬於果報。或是遇見朋友,我們與他開玩笑一段時間,心就會散亂一段時間。事實上,每一個行為的背後,全都得接受它的果報。因此,我們必須選擇那些閱讀之後,可以讓心放鬆、獲得休息的內容。(修行)並沒有禁止放鬆、休閒,因此我們可以去閱讀那些不會引誘煩惱雜染的內容。

我們必須懂得讓自己放鬆、自我休閒。修行並不必須修得很苦。每天持之以恆地用功,有時累了也需休息,或修習奢摩他。既需修習止禪,也需修習觀禪,這取決於個人的心力狀況。

我們必須了知——當下應該且適合做些什麼。比如比丘尼,大部分的時間應是修行,如果閱讀世間的文章,閱讀之後心散亂,那就別去閱讀。我們知道閱讀哪些內容會造成心散亂,就別去閱讀。我們只閱讀那些能令心好,讓心有力量的內容。在閱讀的時候,必須自己選擇,必須了知——自己應該做些什麼。

如果閱讀之後,心開始散亂,覺得浪費時間而譴責自己,此時,應及時地知道——有新的煩惱雜染生起了,也就是「瞋心」。由於意識到剛才的行為不好,而譴責自己,應及時地知道自己的煩惱雜染,也就是瞋心。

看到生起的瞋心,看到它的運動變化,如此,我們便能透過瞋心而開發智慧。別在這事上(糾結)、浪費時間。看到瞋心,不斷及時地知道,我們的修行就已經得分了。

我們接觸所緣,如果不斷地緊隨著知道——「自己的心,不停地在變化」,如此我們便能從接觸中獲得利益。即使閱讀世間的內容,它同樣有好處,同樣也屬於對世間的一種接觸。我們的心是如何的?對它生起什麼反應?或是對它賦予價值,而煩惱雜染生起了……我們都如其本來面目地去及時知道,如此便能從中獲得利益。

如何界定「貪愛」和「慈心」?

學員2:麥琪媽媽好!在做公益和救助小動物時,如何拿捏「貪愛」和「慈心」的分寸?該如何界定?

麥琪媽媽:「慈悲」即是「朋友」之意。所謂的「朋友」,就是希望他人很好,希望眾生很好,希望其他的事物很好。然而,如果是貪心,心就會與他們打成一片,處於迷迷糊糊的狀態,那就是貪了。如果是慈悲,心不會是迷迷糊糊的狀態,大致上能區分得了嗎?如果心是迷迷糊糊的,心有染污,說明那是貪

智慧與慈悲如何融為一體?

學員3:想請示兩個問題,第一個問題:具有智慧的人,有時瞋心較重;而具有慈悲的人,則比較不會生氣。如何同時具有智慧,又充滿慈悲、不生氣?智慧與慈悲如何融為一體?

麥琪媽媽:隆波開示提及,「有瞋心的人,屬於智慧利者」,隆波這麼說,僅是給予我們鼓勵而已(大眾笑)。事實上,兩者根本沒有關係。「智慧多」源自於什麼原因?「智慧多」源自於看到自己的身心不斷地變化。我們看得越多,相等於累積越多的智慧。

切謹記!是否能離苦,取決於自己累積的智慧——看到身心不斷地變化。至於(個人的秉性)如何,貪心型或瞋心型……如果沒有看到自己身心的變化,都同樣不具智慧。

然而,每一次生起瞋心時,我們感覺到——自己沒有快樂,對嗎?由於沒有快樂,於是便會努力地去觀。如曾經所提,當我們的生命遇到問題時,感覺到嗎?那一段時間,我們就會精進於修行。然而,哪一段時間,我們的生命很快樂、陶醉,這種貪不會讓人感覺辛辣,而且覺得舒服,於是我們很容易浸泡在裡面。

比如,慈悲較多的人,快樂很多,卻容易切換為貪,滿意且沉醉在(所緣)裡,沒有觀身及觀心,這會導致修行的進度緩慢。反之,智慧利者源於什麼原因?由於瞋心很強,於是就會精進用功,更多地開發智慧,因此便具有更多的智慧。

至於智慧多或少,取決於——是否更多地看到身心的變化。事實上,「煩惱雜染」與「離苦的智慧」是兩回事。煩惱雜染厚重者,修行較難,因為他需具備很強的戰鬥力;反之,煩惱雜染淡薄者,修行較易,因為他不需具備很強的戰鬥力。然而,在開發智慧的階段,倘若我們累積的智慧越多,便能越快見法;倘若我們累積的智慧較少,見法的速度則緩慢。因此,兩者沒有(直接的)關係。

比如,每一個人的秉性不同,有些人在修行路上,屬於煩惱雜染厚重者,但他精進用功,最後的結果是——迅速證悟。為什麼呢?他證悟迅速,因為他精進觀察,看到名色呈現三法印,而且頻繁地看見。另一類人,屬於修行輕鬆者,但其中也有「迅速證悟」及「較慢證悟」之分。因此修行,究竟誰的進展更快,這取決於個人看到身心運作變化的多或少。只是說——若瞋心強,會讓我們更加精進用功。

若想具足智慧與慈悲,則需精進去觀,如此既有慈悲,也開發智慧。(智慧與慈悲)是兩回事,但二者全然沒有關係嗎?其實也有關係,因為瞋心強者,則會愈加精進去觀。至於煩惱雜染淡薄、具有慈悲者,當心有快樂時,也需及時地知道自己的「陶醉」與「享受」。

事實上,麥琪媽媽以前亦是如此的。快樂時,一整天都沈醉在裡面。有一位女高僧大德教導,這屬於沉醉、陶醉。修習慈悲觀較多的人,很容易卡在此處,如果卡在此處而未及時地意識到,心便會一整天很享受。

感覺「很享受」,那並不是「心」,那是煩惱雜染,但屬於微細的煩惱雜染。如果我們及時地知道,看到「享受」、「沈醉」,它便會在我們眼前呈現三法印,它會消失,成為正常的心。如果我們沒有及時地意識到,便會一直浸泡在裡面,這是十分微細的煩惱雜染。如果我們訓練「及時地知道」,修行的進度便不會緩慢,同時也能開發智慧。

過去在另一處時,麥琪媽媽非常地放鬆,不像阿姜宋彩尊者,他是很嚴肅的人,但麥琪媽媽就是卡在這類煩惱雜染裡。隆波便會提醒:「沒有迷失得很強,就是一整日都浸泡在所緣裡。」於是,不斷地訓練去觀察,不停地去觀察,心便能慢慢地長大,同樣也能開發智慧,這取決於自己觀身、觀心累積至何種程度。別迷失、沉醉在其中,如果能繼續用功,修行的進展同樣不會緩慢。

學員3:第二個問題,我覺得智慧是先照顧自己,再照顧別人;慈悲是先考慮別人多一些。如何既保全自己,又兼照顧別人?

麥琪媽媽:事實上,兩者全然是兩回事。如同剛才所提,開發智慧是不斷地觀自己身心的變化;而幫助別人則是以慈悲去助人,但同時也能觀自己的身心,兩者是兩回事。而並不是說——一旦我們慈悲地助人,便無法觀自己了,那是兩回事。

關於開發智慧,剛才已經闡述,那取決於——「觀自己的身心變化」多或少。至於慈悲,則是幫助別人。當我們在助人的當兒,同時也能及時地意識到自己,如此我們便能同步獲得「慈悲」及「智慧」兩者。

慈悲的涵義,不全歸為「幫助別人」,慈悲即是「朋友」的感覺。至於是否伸出援手,則需理性,根據因果。若值得幫、應該幫,便給予幫助;若應該幫,但不值得幫,也不給予幫助,這並不表示不慈悲。

「助人」與「慈悲」也是兩回事。慈悲即是「朋友」的感覺。比如,我們對此人慈悲、悲憫此人,但他應被如此對待才能進步,這是另一種方式的幫助,並不代表不慈悲。

對他人的所作所為慈悲……所謂「慈悲」,即是希望對方所處的狀況可以更好、更快樂,這屬於真正的慈悲,也就是幫助對方好起來。至於開發智慧,則需不斷及時地知道自己的身與心。

具有慈悲,我們依據因果幫助別人,與此同時,我們也能持續不斷地觀自己,因為這兩者之間並不相矛盾。大致上能明白嗎?能區分得了嗎?如果尚未明白,可以再提問。

學員3:或許我的用詞涵義太廣泛了,可否改為「聰明」與「善良」?我覺得「智慧」與「聰明」是一組的;「善良」與「慈悲」是一組的,自己覺得「聰明」與「善良」相互矛盾。比如,在做某件事情時,我覺得應這麽做才理性,但同時又需照顧他人的立場,應如何既聰明又善良?

麥琪媽媽:那先將「智慧」與「聰明」做區分。世間的聰明……某人或許很聰明,但「智慧」與「聰明」是兩回事。在佛教中的「智慧」即是——看到身心三法印的程度多與少。至於大腦的聰明,那是另一回事。兩者全然是兩回事,意識到嗎?全然是不同的內容,明白嗎?

「聰明」源於大腦,具有理智及各種各樣的知識。然而,世間的聰明無法幫助我們離苦。由於理智而在世間很厲害,這稱之為「世間的聰明」;而法上的聰明,也就是——看到身心不斷地呈現三法印,這稱之為「智慧」。

佛教的智慧,即是——看到身心的三法印。如果觀的量足夠,心越來越明白,心便會越來越成長,這屬於心方面的成長。倘若是世間的聰明,那屬於大腦層面,也就是世間方面的。然而,法上的聰明,即是——明白身心的實相,達至量足夠的程度。換而言之,它們是兩回事。

如果不明白,可以繼續提問,想讓你明白。

學員3:不曉得如何提問了,或許我自己也不太清晰,問題究竟出在何處。不提問了,謝謝。

麥琪媽媽:這說明你尚未了解,對嗎?你尚未全然理解,對嗎?沒關係,先暫擱一旁。如果你尚未明白,修行一段時間之後,便會自行越來越明白的。

實際上,這些事物並不重要。提前說一說,有時我們聞法,哪些部分不明白,可先暫擱一旁。我們的主要目標是——去看身心不斷地運作變化,這更為重要!因為這將帶領我們離苦。

至於其他方面的了解,或許根本不需要。我們離苦之後,也許依然不明白這些事物,因為它並不需要。(相較於獲得這些見解,)抓住最重要、實質內容更好,我們需看到身心不斷地呈現三法印。至於世間的內容、知見,乃至所有一切的內容,即使是法的內容也並不需要,全都無法與「真正看見身心呈現三法印」相媲比。

即使任何事物都不需要,任何事物都不理解也行,但看到身心的三法印,且頻繁地去看,便能離苦。因此,修行一段時間之後,並非必須了解所有的一切,並不必須!哪個部分不明白,暫且擱置一旁,或許某一天,我們便能豁然明白,或即使終身都不明白,也沒什麼問題,對嗎?

再苦,也只會苦一輩子

學員4:兩年來,每當我與男友產生矛盾時,總覺得有一種外在的推動力,讓我特別想跳樓或想結婚。但是,一想到不修行了,這種推動力便會慢慢退去。平時,對其他人並沒有如此的狀態。請麥琪媽媽觀察,是否有外力影響。再次出現這種狀態時,應如何應對?

麥琪媽媽:首先,麥琪媽媽不會看,不曉得是否有外力干擾,這得請教阿姜巴山。至於是不是有(外力干擾),其實並不必須(知道)。一旦出現如此的境界,我們需先及時地知道自己的心。比如,這樣的感覺生起了……想自殺或想跳樓的感覺生起,直接去感覺,別輕易地投降。

隆波曾經教導,自殺者的心會更為脆弱。假設曾經自殺過一次,心便會十分脆弱。當重新再次出生,一旦碰到問題,又會再次想自殺,心就會越來越脆弱、越來越脆弱……

如果透過隨順(這些感覺)而去自殺,我們的心便會不斷地愈加脆弱。因此應戰勝它,別隨順它。如同我們跳入陷阱,便習慣於不停地往陷阱裡跳。別輕易地讓自己的心習慣於這個陷阱。一旦感覺生起了,及時地知道,別輕易地服輸。

我們的生命是有價值的,餘下的生命,應用於修行,以便離苦。別輕易地服輸,這一條自殺的路,絕對禁止走。如果走上自殺的路,就相等於我們向煩惱雜染投降了。當我們習慣於煩惱雜染,不斷地迎合他,它便會越來越壯大、越來越厚重,對嗎?隨後,我們便越來越難戰勝它。

因此,我們必需與煩惱雜染抗爭,絕對禁止掉入這個陷阱!自殺相等於殺生,那是造惡業,將墮入地獄。若想從地獄出來,想長大,想獲得人身,那得經歷非常悠久的時間。

因此,別把時間浪費在僅是今生的一些失望上,生命是很短暫的。事實上,大家處在這個世間,再過三、四十年後,還剩下多少人已是未知數,一切僅僅只是臨時的。

與男朋友發生問題……類似於業報現前,必須見到此人、碰到這些事……因此,別輕易地投降。再苦,也只會苦一輩子,而自殺則是不停地苦,而且會不斷地重複自殺,一直輪迴……自殺者會更輕易地選擇自殺。因此,別輕易地走這一條路,絕對禁止走這一條路,別輕易地投降!這是第一點,需持續不斷地及時知道。

另外,你尚未結婚,對嗎?那得重新考慮——此人值得成為你結婚的對象嗎?比如,他足夠好嗎?一生都會與你長相廝守嗎?如果相同的問題層出不窮,則須深思熟慮,是否應將終生託付予他。別急著做決定,這些感覺都只是暫時的。

若想結婚,必須對他有足夠的認識及了解。對於結婚的對象,必須了解對方有何缺點,有何優點。他的缺點,你能接受嗎?如果真正相愛,另一方有缺點,而你願意接受,那便能一生相伴而行。然而,倘若你無法接受他的缺點,結婚越久,則越接受不了。

切記!戀愛時,(對方)已是處在最佳狀態,他(所展現的已)是最好的了。那之後,如果結婚,彼此的忍受度就會遞減。如果現在都無法忍受,結婚之後就會更加忍受不了。因此,別輕易地掉入這個陷阱裡。

我們的一生,如果單身一人,便有許多時間修行,我們也能擁有許多時間做此或做彼,我們是自由的。一旦結婚,我們便有職責照顧另一人。

對方的優點、自己的優點、對方的缺點、自己的缺點……真正相伴一生,則必須能接受對方的缺點。別想著改造對方,隆波曾說,一個人一萬年都不會改變的。如果他是如此的個性,你接受不了,那一生都與他在一起,你能接受得了嗎?這需自己體會,如果真的受不了,那就別結婚。但如果願意接受,那便結婚,結婚了最多不就離婚,對嗎?如果你願意接受自己的果報,那便自己做選擇,沒有任何禁條。

麥琪媽媽僅是表達——別想著一個人會改變。戀愛時已是最好的時間段,那之後,每個人的忍耐度便會減少。你能接受得了嗎?需去省查。

別急著結婚,因為想結婚的感覺也只是暫時的。但是,禁止自殺。如果想結婚,則必須理智做決定。比如,他讓你傷心,連在談戀愛時都讓你傷心了,如果結婚,豈不讓你更傷心?必須自己去體會,兩人真正在一起,需承擔的責任非常多,包括周圍的親人、兄弟姐妹等許多問題……如果不是真心相愛,在一起的時間不會太久的,這需自己體會。

出現的一切,全都只是被觀察的對象

學員5:在自己產生尊敬心和感恩心時,尤其是禮敬佛像和看見尊者時,總會生起不好的念頭,類似於性愛的畫面浮現,以至於覺得自己是罪人,有辱佛像和尊者。現在不敢看佛像和隆波的視頻,也不敢觀這個境界,開始逃避。我該怎麼辦?如何修行?

麥琪媽媽:你跟隨隆波學法之前,曾遇過如此的狀況嗎?

學員5:沒有。

麥琪媽媽:直接去觀,浮現的畫面是被觀察的對象,不過僅是一種造作的呈现,去看它能駐留多久,然後增加自己的禪定。

別停止修行。當它們什麼都做不了,便會自行離去。一旦修行,我們輪迴的次數便會縮短,它們就會出來干擾,這是正常的。我們必須戰勝,這取決於禪定。別輕易地投降,堅持戰鬥,加油!

觀察到了嗎?現在有(某種)感覺正染污你的心。

感覺到嗎?那個感覺已經改變,需及時地知道——那個感覺不是「心」,那僅是一種暫時染污心的情緒而已。它染污了(心),感覺到嗎?於是,它就會控制心,就這麼去觀。

學員5:理論上,我知道它們是生滅的、是無常的,但我尚未親自看見,這讓我十分痛苦,為何自己還浸泡在那個所緣裡,我感覺那是自己想出來的。有一次,勞動之後,當我在修行時,那念頭又冒出來了,但我有距離地看到——那是它自己冒出來的。當時,我心裡有快樂,了知念頭是自己生起的,不是「我」的。但接下來,我又不敢面對、不敢去觀。念頭短暫地出現就生滅,但我覺得有罪,這或許是自己曾造作的業……

麥琪媽媽:你已經完全跳進去了。

學員5:喔!迷失了。

麥琪媽媽:別想得太多,如同剛才所講解的那般去落實,去看煩惱雜染。畫面生起了,知道畫面生起了;滿意,知道滿意,指責自己,知道指責自己……

感覺到嗎?心不斷地變化,每一個部分全都是暫時的境界,來了就走……僅需持續不斷地觀它的變化即可。

別指責自己,那是瞋心,需不斷地緊隨著去觀……心又跳進去了,那不是,別關注它。

我們並沒有刻意地去想,它是自己生起的,那肯定不是我們的,或者他們生起是源於什麼原因,都隨它去,它們都只是被觀察的對象。要加油!別關注它,持續不斷地緊隨著去知道「心的變化」即可。

過去生是誰,並不重要

學員6:或許過去生的修行因緣所致,我的心經常會有一些造作,覺得自己很特別,心便迷失在其中。又或者打壓,看到心不喜歡,但依然持續憋悶。請麥琪媽媽針對我的心的狀態給予開示,如何更好地讓心回歸普通自然。

麥琪媽媽:你的意思是指——你覺得自己是另一個人嗎?

隨它去吧!現在你就是這個人,稱為「瀅」,對嗎?現在你是「瀅」,過去並不重要。當下這一刻,我們有職責不斷地認識、了解自己的身心,直至最終離苦。

過去生、過去世並不重要,無論是什麼,都隨它去吧!我們將當下的職責做到最好。每一天用功修行,持續不斷地觀身心的變化,心便會慢慢成長。接下來,心會將自己扔掉——既不是過去的自己,也不是現在的自己。如此,我們才能徹底地從輪迴中跳脫出來。

別為它賦予價值。若生起了那個境界,心喜歡,需及時地知道「喜歡」。那個境界正控制你的心,你感覺到嗎?那個狀態……有某些事物是不正常的。「不正常」是被觀察的對象,觀察它是否恆常不變?那些感覺亦是不斷變化的。持續不斷地緊隨著去觀它的變化,看它呈現三法印。

無需思維過去世的自己究竟是何人,那並不重要。重要的是——當下。每一個人都曾有「過去」,因為經歷生生世世的輪迴,數也數不清了。曾經投生為畜生,也曾經墮入地獄,在六道中輪轉……然而,那不過是(輪迴中的)一生而已,那全是過去生。

如今,伴隨自己出生的,並不是過去的地位,而是自己(曾經造作)的善業及惡業。當下我們就是這個人,我們將自己的職責做到最好。用功修行,明白身心的實相,當我們越來越了解實相,就再也不必輪迴或成為誰,我們便能離苦。

輕鬆自在地修行

學員7:我經常有一種「心被改造」的感覺,什麼都觀不清楚,灰濛濛的,感覺心有壓迫,請麥琪媽媽指導修行。

麥琪媽媽:如其本來面目地知道它。比如,「模模糊糊」……身體是一個部分,「模模糊糊的感覺」是被觀察的對象。「灰濛濛的感覺」是恆常不變的嗎?如果我們能看到「灰濛濛的感覺」並非恆常不變,我們便看到了三法印。

事實上,那「灰濛濛的感覺」即在當下,那是被觀察的對象,它在我們的眼前呈現變化。我們看到它的變化,就相等於在開發智慧,看到了當下的境界呈現三法印,也就是——看到了身心的三法印。

學員7:第二個問題,隆波說:「能觀心就觀心,觀不了心就觀身,身心都觀不了,便修習奢摩他。」請麥琪媽媽依據我的狀況給予指導,應如何體會這一句話?

麥琪媽媽:如同麥琪媽媽剛才所提,起步的階段,就像隆波所開示的那般,修習某一種禪法,然後去及時地知道自己的身心,這是起步、基礎的階段——直接修習觀禪,去看見身心不斷地呈現三法印,這是最基礎的部分了。

如果哪一段時間特別累,便讓心與禪修所緣粘合在一起,如此心就會具有力量。起步的階段,我們需以觀身心作為主體。

「能觀心,就觀心」的意思就是——若能觀到心,便觀心;若無法觀到心,心的力量不足,則退回來觀身。覺知身體……(相較於心)身體較為粗糙,比心更為粗糙一些。實際上,觀身是在增長禪定的力量,之後我們便能持續地觀心。

如果觀身觀不了,這說明什麼?說明我們的禪定已不足,我們便修習奢摩他,也就是——持續與單一的所緣在一起,此乃「止禪」,我們能作區分。其實以上三項全都能修習,可依據情況而持續地作調整。

首先、修習毗缽舍那;
第二、則是返回觀身,這依然屬於毗缽舍那的修行,令心增加力量;
第三、若無法觀身,也無法觀心,則再後退一步,修習奢摩他,這即是返回修習止禪或觀禪。

比如,心與單一的所緣在一起,心獲得休息,具有力量;或是心與單一的所緣在一起,然後及時地知道心跑掉。比如,念誦「佛陀、佛陀」,心跑了,知道;心跑了,知道……這屬於奢摩他的修行,但此乃開發智慧的良好的基礎。簡而言之,以上三項皆可修習,取決於我們心的力量。這有回答你的問題嗎?

學員7:謝謝麥琪媽媽,我比較容易打壓,感覺修行都會打壓。

麥琪媽媽:倘若如此,需先及時地知道自己的「打壓」。觀察到了嗎?在修行的時候,你的心在瞬間立即僵硬。

學員7:我還看不到「打壓」這個狀態,而且觀心觀不清楚。

麥琪媽媽:你尚未看到「打壓」這個狀態,對嗎?事實上,在打壓的時候,你的心會不輕鬆,感覺到嗎?心不輕鬆……這樣好了,一旦想修行的時候,你的心與平常不同,對嗎?

學員7:這也觀不出來。

麥琪媽媽:事實上,若想認識「打壓自己」的狀態,我們必須先了知——自己是如何打壓的。比如,我們觀察自己,一開始修行時,是否在控制(身心)?修行必須以輕鬆的心修習。你平常以什麼作為禪修所緣?

學員7:參與此次課程之前,以「做手部動作」作為禪修所緣。參與課程之後,巴山老師也看過了,我一直處在打壓的狀態。

麥琪媽媽:這或許是你的個性。比如現在,你感覺到嗎?你的心不輕鬆,在(胸口)這裡,有不輕鬆的感覺。

何時你十分認真,便會契入這個頻道。你感覺到「不輕鬆的感覺」……「不輕鬆的感覺」與身體是不同的部分,「不輕鬆的感覺」是被觀察的對象,就只是去感覺。

感覺到嗎?「不輕鬆的感覺」是恆長不變的嗎?現在比剛才舒服一些嗎?所謂「打壓」,就是這個狀態,如此會很累。

修行的時候,別太認真了。輕鬆一些,選擇自己喜歡的禪修所緣,以「做手部動作」為禪修所緣也行。修行的核心並不在於外殼,重點在於自己的「心」。

在固定形式用功,無論念誦或經行,若以如此的心修習,全都是打壓。你且回想獨自一人在家時,心會比現在更為輕鬆,對嗎?感覺到了嗎?相較於剛開始時,你現在的心更為輕鬆一些。

一旦心憋悶,說明正在打壓。「打壓」即是這個狀態。因此,必須讓自己的心放鬆,然後以自己喜歡的禪修方法作訓練。若想做手部動作也可以,但必須以輕鬆、放鬆的心修習。

修習時,放任讓心走神,心走神了,只需知道,而且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去知道即可。不必強迫心一動不動地駐留在某一處,或是刻意地去觀,努力地不讓它變化……那全是打壓、僵硬、憋悶,心不輕鬆。

簡而言之,修行,心必須放鬆,以正常、平常、普通人的心修行。若做手部動作,也需以放鬆的心去做手部動作,迷失了,才去知道;迷失了,才去知道。

修行取決於「心」,而不取決於選擇了什麼樣的外殼,只要是心喜歡(的禪修方法)即可。念誦也可以,做手部動作也行,但必須不打壓心或不讓心憋悶,心必須比現在的狀態更為放鬆一些。

大概能意識到嗎?何謂打壓?感覺到嗎?現在比剛開始時更加舒服一些,必須放鬆,需比現在的狀態更為輕鬆。回想一個人獨處時,心很放鬆,心並不是這樣的狀況,對嗎?

需重新再修行,以放鬆、輕鬆的心修習,然後緊隨著去觀。緊隨著觀自己的身心時,必須不控制、不打壓自己的身心。放任身心自然地運作,我們僅僅只是緊隨著去知道,而且並不必須知道每一個瞬間。「知道」一次,即看到一次的實相。

放任心迷失,修行之後,心走神了,知道;心走神了,知道……別提前強迫心,如果提前強迫它,便無法看到實相。因此讓心自然,然後緊隨著去觀,如此我們才能洞見身心的實相。

稍微作些調整,心需更為輕鬆一些。如果以如此的心修行,你會很累,一開始便十分累了,對嗎?若心輕鬆,便能修習很久。

修習任何一種禪法都行,誦經也可以,但必須輕鬆。平常你會念經嗎?比如,早、晚課誦時,去觀,你感覺到嗎?念經的時候,如果心是放鬆的,無須打壓,心輕鬆地念誦,心一會兒走神、一會兒走神……就只是常常地知道即可,並沒有阻止心走神,這即是良好的基礎。我們訓練觀自己的身心,心必須比現在更為輕鬆一些。

學員7:感恩麥琪媽媽。

曾經累積的慣性,即是最好的禪修方法

麥琪媽媽:還剩下二十五分鐘,還有誰想提問嗎?阿姜巴山允許大家舉手提問,但我們必須先作約定,所提出的問題,必須與修行有關。是否有誰想提問?

學員8:頂禮麥琪媽媽!我最近緊盯得特別厲害,心憋得很,特別想放鬆,卻什麼也做不了。

麥琪媽媽:你感覺到嗎?當你說話時,你完全跳進去了。

學員8:請麥琪媽媽開示。

麥琪媽媽:你以前不緊盯嗎?

學員8:以前緊盯,但是不太知道。最近不一會兒便緊盯得很嚴重。

麥琪媽媽:觀察你正說話的時候,你很認真,心完全聚焦進去了。若你以如此的心修行,即是緊盯。如同麥琪媽媽為上一位學員所講解的一般,必須輕鬆自在地修行,然後緊隨著去觀,別太認真了。

你說話時很認真,心完全聚焦進去,這肯定是緊盯,需輕鬆自在地修行。你是如何修行的?

學員8:問題是,我輕鬆不下來啊!

麥琪媽媽:這是你的個性,你說話很認真。意識到嗎?當你說話時,你的心非常聚焦,你是跳進去的。一旦說你跳進去……感覺到嗎?當你說話時,跳進去的程度便會減少。因此,只需知道「自己跳進去」。

修行也是一樣的,需輕鬆自在的地用功。你一用功,便會緊盯。

舉個簡單的例子,觀察自己念經時,以自然、輕鬆自在的心念經,然後緊隨著看「心跑掉」、「心走神」就足矣。事實上,修行即是以那樣的心,無須用心清楚地去看,並不需要。我們輕鬆自在地修行,讓心放鬆、輕鬆自在。

比如,我們念誦「佛陀、佛陀」,以輕鬆的心念誦佛陀,並不必須先十分認真,然後再去念誦「佛陀、佛陀」,那肯定是緊盯。

如果我們念誦「佛陀、佛陀」,遊戲般輕鬆自在地念誦,心一會兒離開「佛陀」,便會自己意識到。因此,你大部分的緊盯,都是源於害怕「心走神」、害怕「沒有覺知」、害怕「沒有看見」……

心需輕鬆,它會自己看見。修行任何一種禪法都行,只要自己喜歡的禪修方法,念誦或是什麼禪修方法都行,並不必須如你這般認真去觀,就只是去感覺,只是去感覺……

學員8:或許我是習慣性地認真,那我可不可以去玩一玩呢?

麥琪媽媽:可以,玩的時候也需知道,而不是放任心一直處在走神的狀態。比如,你觀察自己,無論做什麼事情都很認真,去觀察自己的心,觀察「聚焦」。

已曾述說,我們曾經(累積)的個性,其實即是最好的禪修方法。比如,無論做什麼事都很認真……起步的階段,必須認識「心聚焦」的狀態。如果你能看到「心聚焦」的狀態,且能記得,接下來一旦心聚焦……你能想到剛才心跳進去的狀態嗎?心完全聚焦進去。訓練常常地去看到(這個狀態),因為這是你的習慣。常常訓練,覺性便會頻繁地生起,接下來,這樣的慣性便會減少。

如同其他的煩惱雜染一般,一旦我們常常及時地意識到,這個煩惱雜染便會慢慢地減輕。每一個慣性都是一樣的,這全屬於隨眠煩惱。「無論做什麼事情都很緊張」,那是心方面的慣性。持續不斷地常常訓練,這樣的習慣便會慢慢地減少。

因此,重點在於——必須記得境界。「聚焦、認真」的狀態是如何的,訓練常常地看到,接下來心便會記得。一旦心聚焦,立即能覺知自己。

訓練去觀,比如,你說話時會跳進去,可讓朋友提醒:「誒!太認真了。」藉由提醒,接下來心便能開始記得境界。一旦心跳進去、開始認真,便能立即意識到。如此便能從「跳進去、認真」的慣性中慢慢抽身出來,心就會越來越輕鬆。

對於每一種習慣,我們的職責即是——及時地知道。如此,每一個部分都會慢慢地鬆開。別氣餒!比如,瞋心重的人,便常常觀瞋心……而你呢?你是一個很認真的人,無論做什麼事都會聚焦。經常去觀,持續不斷地訓練去看「聚焦」,「專注、聚焦」是被觀察的對象。

感覺到了嗎?一旦你看到「聚焦、專注」的狀況,心就會鬆開。如果常常看到這個狀態的變化,你正透過它而開發智慧,根本沒有浪費時間,我們看到這個狀態是被觀察的對象。

看到「聚焦、專注」……身體是一個部分,生起的「聚焦、專注」,那是被觀察的對象,看它的運動變化,這是透過「聚焦、認真」這個境界而開發智慧,根本沒有浪費時間。這是經常生起的狀態,常常去知道,常常去訓練,覺性便會生起,智慧也會生起得越來越頻繁。

別氣餒!每一個人都有被卡住的個性,每一個被卡住的個性,都能成為我們開發智慧的助緣。我們的慣性、習慣,便會成為我們的優點,我們就會慢慢地成長。

別氣餒!繼續戰鬥,繼續去觀,無論它是如何的,都繼續去看。每一個部分全都是造作,每一個部分都不是「心」。去分離蘊,身體是一個部分,心是一個部分,「聚焦、造作」,那是行蘊,全都呈現三法印,每一個部分在胸口盤旋,這個來、那個走;這個來、那個走……沒有哪個部分是恆常不變的,若能看它不斷地變化,那就不錯了。

要戰鬥,加油!感覺到了嗎?你現在心放鬆了一些,去看你在說的時候、你在工作的時候,你會聚焦進去。訓練常常地去看。

修行時,別太刻意

學員9:我的問題也和剛才那位師兄類似,我也是緊盯。我一打坐,胸口就揪著。平時沒事,有時晚上沒打坐,也有這種感覺,請指導。

麥琪媽媽:在緊盯的時候,心就會憋悶,對嗎?

學員9:是。

麥琪媽媽:如同剛才教導那位居士一般,需分離——身體是一個部分,在胸口「憋悶的感覺」,是另一個部分。去看「憋悶的感覺」,它是被觀察的對象,但先得出現如此的狀況(才緊接著知道)。

在修行的時候,先將自己的「刻意」鬆開些許,別太認真,別太刻意了!輕鬆自在地修行,先讓自己放鬆。如果依然憋悶,就及時地知道「憋悶」。「憋悶」是被觀察的對象,去看它變化,這就不錯了。

學員9:好,知道了。

學員10:頂禮麥琪媽媽。我在固定形式的修行是「念誦」。在日常生活中,我訓練「身體動了,知道;動了,知道」。昨天巴山老師介紹「念誦的方法」,我蠻喜歡的,想著只運用這一個禪修方法作為自己臨時的家。這兩天我在房間做衛生,一邊念誦,一邊(觀身體)動,我不知道該怎麼覺知了。

麥琪媽媽:沒關係,慢慢習慣於——動了,覺知;動了,就去觀身。工作的時候,其實可有兩個禪修所緣,別找三個禪修所緣即可。

比如,在念誦時……你在固定形式用功,以念誦為主,對嗎?念誦了,及時地知道心,這是可以的,就修習這兩種方法。你已習慣哪個禪修方法,就運用那個方法。這兩個方法是可以運用的,你可以的,你能做得到。

應對煩惱三部曲

關於觀煩惱雜染,剛才忘了強調一點:當我們的心具有力量時,需不迎不拒地看它工作。但若心沒有力量,我們先往後退,去觀身。如同剛才對那位學員所教導的一般,返回觀身。比如,觀不了心,鬥不過煩惱雜染,我們便觀身,觀身體的移動,如此能增加心的力量,因為身體較為粗糙,心則更為細膩。

如果我們無法觀心,及時地知道鬥不過它,那麼我們觀身也行。一旦心具有力量,再繼續觀煩惱雜染。如果觀身也觀不了,則返回修習奢摩他,如同隆波曾教導我們的技巧。如果能直接知道心,那是毗缽舍那;如果觀不了心,可以觀身,那依然屬於毗缽舍那,觀身移動;如果觀不了身,則返回修習奢摩他。

奢摩他有好幾個部分,奢摩他的重點在於——心不快樂,讓它快樂;心不寧靜,讓它寧靜;心不好,讓它好。

比如,我們十分生氣,受不了了,我們便修習慈心觀;或思維——他會死,我也即將會死;或轉換所緣,去做其他的事;或去念誦……一旦我們關注其他的事物,那個(令自己生氣的)所緣便會消失,「生氣」也會消失,那全屬於「對治」,屬於奢摩他的修行。

尚有第三條路:若奢摩他的修行依然控制不了,依然很生氣,即將傷害對方了,則「走為上計」。

在此強調,以上三種方法都能使用:
(一)若心有力量,就去觀、去訓練,煩惱雜染生起,不迎不拒地看著它工作。若能觀,我們便會獲得利潤,隨眠煩惱便會減少,便能開發智慧,看到煩惱雜染呈現三法印。
(二)如果以上方法不行,則退回觀身,或是修習奢摩他,這是有次第的。
(三)或是「走為上計」,離開那個情境,那也是戰鬥的方式。

生命遇到問題是好事

大家生活在世間,無論如何都會碰到每一種狀況,有些狀況是我們的弱點,我們鬥不過煩惱雜染則後退。有些狀況並不是我們的弱點,大致上還能戰鬥,則直接去觀。

我們的心,一直處在接觸的狀態之中,必須了解——我們今生所遇到的一切,比如:我們必然會出生,獲得這樣的身體,與這樣的父母在一起,有這樣的朋友,有這樣的家庭,有這樣的孩子……這全是過往的業,所導致的果報。

但是,作為佛教徒,我們不會輕易地向過去的業投降。我們已經出生了,那就將自己的職責做到最好、義務做到最好。餘下的時間則去修行,了解自己的身心,我們的心就會慢慢地成長。如果哪一天能放下對身心的執著抓取,我們便再也不用投生,再也不用經歷六道輪迴。

因此,對於世間的義務,我們也不要放棄。作為佛教徒,有什麼職責就去盡責,需對自己的生命負責。但其餘剩下的時間,要為自己的離苦而修行。

佛教徒並不會對業報投降,業報讓我們獲得如此的狀況,我們就去戰鬥、加油。世間的每一個問題、生命中的每一個問題,我們必須與它戰鬥,一旦通過之後,便會發現自己成長了。

比如,別一直沈浸在沮喪裡,每一個問題都在訓練我們,讓我們更加強大。包括麥琪媽媽本身,在生命的早期,並沒有經歷太多的問題,與一般人差不多。但十年前來到寺廟,曾出現十分嚴重的問題,導致麥琪媽媽那時候極度地傷心。但是,如今回首便會發現,那曾經發生的問題,其實讓自己成長了,讓自己更能如其本來面目地了解這個世間。

當我們失望或碰到問題時,便會發現——這有好處。我們會發現,原來所有的一切,並不像自己所想的那般,所有的一切都是隨順因緣的。由於周圍的環境、一些因緣條件、果報……而導致如此的狀況,而不是隨順自己的心願。

尤其遇到世間越來越多問題、碰到越來越多苦時,如果我們去訓練,就會讓自己成長,越能如實地了解世間的實相,越願意接受事實,苦就會越來越少。

因此,遇到問題是好事,而非壞事,遇到問題就去(與煩惱雜染)戰鬥,戰鬥不了則後退。或如隆波所教導的那般提醒自己:「有一天,這些都會過去的」。每一個問題都有時效性,它並不是恆常的。比如,我們去年面對的問題,今年一些問題已消失;或是我們曾經擁有的快樂,快樂也消失了。

生命不停地變化,需不斷地訓練,我們不斷地成長,便會離苦越來越遠。我們的心越來越成長,快樂就會越來越多。

麥琪媽媽說的是「修行的結果」,這讓麥琪媽媽的快樂越來越多。從未因為選擇這一條路而傷心,有的只是快樂越來越多,知道未來的生命,自己將會是如何的,且能自信、堅信(自己)再也不會因為遭遇苦而傷心。苦來了之後,就去接受。

繼續加油,去戰鬥、去訓練自己,讓自己越來越了解世間的實相,心便會越來越成長。

學員5,你的情緒經常染污你的心,你感覺到嗎?現在心又在被染污了。你的心很容易被情緒控制,需及時地知道。你感覺到嗎?現在心被情緒染污、控制了。

因此,大家去訓練,當我們越來越成長,我們的苦就會越來越少。離苦的路真的存在,我們會自行看見,對嗎?在修行的時候,我們看到那些境界,在我們的眼前演示生滅。離苦、道果、涅槃,它們真的存在,源自於自己的成長,我們將自己親證。要去訓練!

隨喜在座每一位的功德。最後,麥琪媽媽祝福每一個人,願麥琪媽媽在六道輪迴中所做的功德,在座的每一位都得以分享。願在座每一位進步、幸福與快樂。無論在世間或在法上,願大家的願望,最終都能如願以償。願每一個人都能在法上不斷地進步及提升。願在座的每一位快樂,隨喜在座每一位的功德。

(完結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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