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活中遇到問題,就會看到修行的好處|隆波帕默尊者

隆波帕默尊者

2019年6月15日|泰國解脫園寺

編譯|禪窗


波兩週前去了醫院,上週去老撾三天,關閉寺廟兩週。

在老撾三天,有五次正式講法,和幾次非正式講法。去了領事館,跟主辦方的出家法師也有幾次互動,身體極度勞累,回來後隆波就生病了。不僅隆波,阿姜宋彩尊者和麥琪媽媽也都病倒了。一會隆波要打針,其實應請病假的,但看來了那麼多人,出家人禁止生病,請允許隆波今天只教一堂課吧。

等下結束後,請允許隆波跟外來的僧人們互動一下,僧人們在八點半再去吃早餐,隆波就結束今天的工作。

患上這種感冒後會導致失眠,這是重感冒。吃了藥也睡不著,始終都是清醒的,也算是名副其實的「佛陀」了——知者、覺醒者,但(是)有快樂。一顆已經訓練好了的心是幸福、快樂的,即使不舒服,也有快樂;身體不舒服,心卻很愜意。

慢慢去訓練,我們會自己看到訓練的結果——當生命遇到問題時,就會看到其價值所在:比如,在老的時候、病的時候、死的時候,在與我們所愛的人、事、物分離的時候,在遇到不喜歡的事物時,在沒有如願以償時,普通人會非常苦。

而我們呢?苦卻越來越少,到了某一點,甚至可以快樂而完全沒有苦地活著,剩下的生命全是幸福與快樂。所以有些人想錯了,誤以為要在年老時才修行。假定你在年老時開始修行且真的獲得成果,可所剩下的(能)享受的快樂時光也很短暫了。

修行就是不斷練習去感知到境界或狀態,我們要去感知的境界是正在呈現的名法與色法,但二者略有差異:對於色法,我們要去感知當下正在呈現的色法,而名法,則是感知剛剛才滅去的「熱乎乎」的名法,是緊隨其後的一丁點兒——緊隨其後地感知。

色法是感知當下這一刻,而名法跟當下是緊挨著的,在當下的「隔壁」。比如:生氣了,然後知道生氣;貪了,然後知道「貪」,迷失走神了然後知道心迷失走神了,這稱為「跟當下是緊挨著的」;但是觀身是要觀當下這一刻,當下這一刻正在呼氣,當下這一刻正在吸氣,當下這一刻正在站、正在走、正在坐、正在睡,要有「正在」這個詞,是當下這一刻的意思。

如果我們不了解這個原則,在我們觀心時,就會感覺到它並不是當下這一刻,為什麼正在生氣的時候,我們卻覺知不了呢?如果意識到它,就不會生氣了,它生氣,恰恰是因為不知不覺。因此,我們不用去違背自然現象。生氣了,然後才知道「生氣」,必須是緊隨其後地感知,昨天生氣了,今天才知道……這是不行的。

現在有些人開心起來了,要看到「開心」冒了出來,但別去呵護心;也別讓心一動不動,而是放任心自然運作,緊隨其後地感知,之後我們才會看到實相。

修行其實並不難,首先要練習能夠去感知到境界:身體呼氣,身體吸氣;身體行、住、坐、臥;身體動,身體不動,要不斷地有覺性去感知;身體裡有快樂、痛苦生起,要有覺性捕捉到;苦,樂,不苦不樂在心底生起,要有覺性感知到;心裡生起善法、不善法,都要有覺性感知到。例如,有時我們心裡生起了善法——想修行,要有覺性知道說:哦!今天想努力修行了,這是善法。原本打算經行一小時,結果走了幾分鐘就懶散了,原本的善法滅去了,生起了不善心(懶散)起來了,就這樣一個片段、一個片段緊隨著感知,並沒有難度。

這是我們有覺性(在)知道境界。接下來,我們去提升智慧,也就是看到境界的實相。因此,僅僅只是感知境界,還不夠的。比如,知道腹部升、腹部降;知道抬腳、知道放腳,這僅只是有覺性,仍然屬於奢摩他,尚未契入毗缽舍那。必須洞見到境界的實相,才算是毗缽舍那。

我們要不斷地及時感知到自己的心:心迷失去想了,這樣的心有痴,稱為「掉舉」;這是掉舉型的痴——迷失去想了。我們要有覺性意識到剛才迷失去想了,一旦這樣覺知之後,我們不要去把心拉回來,(因為)一旦我們感知到境界後,心將自行復位。

心迷失去想了,一旦及時知道,迷失的心就會滅掉,知者的心就會生起。我們無需去呵護知者的心,不需要呵護與維持它。

新手全都是一知道迷失,就會打壓心或呵護心,就會感到憋悶和沈重,每個人的自然狀態都是如此。隆波剛開始練習的時候也是這樣的,心跑掉,及時知道的瞬間就馬上拽住,每個人都會這樣。於是,心就有了三種:第一種,是迷失的心;第二種,是知道迷失的心;第三種,是怕心再次迷失而壓制。

我們會看到心的三種狀態:迷失、知道、緊盯。能這樣看到,才稱為「有覺性」。有覺性,不斷地觀察名法與色法,持續地觀察下去,不帶評判,也不為所觀的對象賦予任何價值。

例如:知道「心迷失去想了」,知道「心正在覺知」,知道「心正在緊盯」,這樣稱之為「有覺性」,我們要不斷地去慢慢觀察,漸次持續地去體會,何時洞悉到三法印,何時就契入了毗缽舍那;只要尚未照見到三法印,就依然只是奢摩他而已。

首先要能夠看到境界,一旦可以看到境界,就進一步觀察每個境界的共性。起先還無法看到每個境界的共性,只能看到每個境界的特性,比如:生氣生起了,我們知道這個叫做生氣;貪生起了,我們知道這個叫做貪;心走神了,知道這是走神、開心、傷心等等境界或狀況,我們能夠知道這些境界或狀況,稱之為「有覺性」。

假如境界生起了,我們卻渾然不覺——比如身體坐著,卻不知道身體坐著,稱為缺乏覺性;身體行住坐臥、吸氣呼氣,根本不知道,稱為缺乏覺性;心苦樂、好壞,也根本不知道,還是稱為缺乏覺性。

起先,我們看到每個境界和每個境界都是不同的——貪不同於瞋,瞋不同於貪,好和壞也不一樣,每個部分都是不同的,快樂和痛苦是有差異的。

每個事物都有屬於自己的特性,由此我們能夠區分這個境界和另一個境界的不同,看到每個境界有自身的特性,會使我們清楚了解到境界的多姿多彩。色法和名法共可分為72種,若細分則有約150種。不用嚇一跳,能到何種程度就是什麼程度。事實上只知道兩種就夠了,只需從這150種或者72種(名色中)知道兩種就夠了,其中之一必須是心,另一個則是某類名法或色法。其中一個必須先是心,稱之為「知者的心」。

一旦我們能夠分離境界,就會發現每個境界都不同,我們觀察它們:生氣了,知道正在生氣,在生氣的時候,我們知道它,生氣就會滅給我們看;有貪心時,我們知道,貪心就會滅給我們看;快樂生起了,我們知道,快樂也會滅給我們看;痛苦生起了,我們知道,痛苦就會滅給我們看;身體正在呼氣,我們知道,呼氣的身體於是滅去;身體換成吸氣,我們也知道,就這樣不斷觀察。

就會看到每一個境界,生起了滅去,生起了滅去,最後,我們就能夠領悟到所有境界的共性。起先是一個境界、一個境界分別研究——每個個體都不同,因為每個境界都有自己獨特的特質,這稱為「特性」;而所有的境界也存有共同的特點。

當我們看到所有境界不斷地生滅變化,智慧終將徹見到所有境界的「共性」——即,每個境界同樣都是無常的,每個境界都是無法持久的,每個境界都是無法被掌控的,它們是無常、苦與無我的。

「無常」是指,曾經存在的事物它消失了,保持不下去;「苦」是指,正在呈現的事物被逼迫著要消失;「無我」是指,事物是存在或消失——我們無法掌控,它們是隨順因緣的,這就是一切有為法、名色法的共性,當我們能穿透表象而洞見到共性,就是在修毗缽舍那了。

如果僅僅只是看到境界本身,洞見其特性,就還不是真正的毗缽舍那。因此,當我們不斷看到境界的生滅變化,來到心頓悟的點:啊!苦與樂同樣都是生了就滅,好與壞也同樣都是生了就滅,這是看到了共性,心進入中立,來到保持中立的狀態。

當快樂生起,心有智慧明白:它只是暫時的,苦生起時,心有智慧領悟到苦也是臨時的,很快就會滅,心就不會鬱悶、不會沮喪、不會悶悶不樂。因此,不論什麼狀況發生,是樂或苦,好或壞,心已經有智慧了,明白了每樣事物都存在相同的共性,苦和樂之間,好與壞之間,存在共同點,即:三法印(三共相)。

倘若我們清楚洞見,心就有了世間最高的智慧,即,擁有了中捨的智慧——對於所有的造作均保持中立。

心一旦中立,就等於來到了分岔路口:第一條路——由於根器還不夠,心契入中立然後退失,依然會退失的,是因為仍然屬於世間法;第二條路是修菩薩道的行者,在心契入中立後也會退失,不久又會再次來到這點,但始終突破不了,直到有一天遇見佛陀,在佛陀面前累積了極大的波羅蜜,然後在佛陀面前發願成佛,同時心必須來到中立的狀態,不是出於貪心想要成佛,而是因為中捨,如果沒有來到中捨,古佛是不會授記的,依然太稚嫩了。

心因為有智慧進入到中立後,第一條路是直接退失;比如我們大家提升上來後,又會退失,就要繼續去積累;第二條路是菩薩們,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會生起聖道;第三條路則是丟下世間、而契入出世間。

因此,在行捨智的時候會有三個分岔路口:一個是退失了重新再來,繼續時好時壞;另一個是力量強大,可以維持的,是波羅蜜很多的菩薩,但尚未切斷漏煩惱,沒有斷結縛;還有一種情況是比如我們這樣的修習解脫道的佛弟子,心契入中立後,直接穿透而進入出世間。

心若想能夠契入中立,必須徹見到「共性」——一切境界所共同具備的特質。

倘若只是看到境界,那只能叫做「有覺性」。可以看到境界的共性時,才能稱為「有智慧」。因此,覺性和智慧會自行帶領我們提升。

大概能聽懂嗎?非常簡單的。我們所談的內容幾乎不涉及巴利語。首先,我們要練習去觀境界,什麼境界發生在身體上,要慢慢去感覺;什麼境界在心中生起,要慢慢去感知、去體會。第一,練習去不斷地觀察境界,就只是感知而不要去干預境界——是樂還是苦,是好還是壞,是呼氣還是吸氣,是行、是住、是坐,還是臥,就只是感知而已。

有覺性不斷緊隨著去感知,當我們看到每個境界不斷地生生滅滅,最後,頂級的智慧就會生起,從而領悟到每樣事物都是無常、苦、無我的。這是世間高階的毗缽舍那智慧,這之後的智慧就是出世間的智慧了。

出世間的智慧僅僅只生起一瞬間而已,卻能徹底將煩惱斬草除根,而且未來某一天必然證悟成阿羅漢。

但現在必須起始於感知所有正在呈現、正在出現的境界,現在這一刻正在坐著,感覺得到嗎?現在這一刻正在點頭,感覺到了嗎?現在這一刻正在呼吸,感覺得到嗎?就是這樣不斷地去感覺。

我們就會看到,有一個部分是感覺者(能觀),並且能觀與所觀是分開的,只是別去緊盯那個知者,不要千方百計地尋找知者,只要知道有一個能感知到所有名法和色法的知者存在,然後,慢慢地去探究、去體會。

若我們去緊盯或專注於被觀察的對象,就是奢摩他;緊盯知者的心,也是奢摩他,就會被卡在那裡,(應該)放任讓它們自然地運作……

當下這一刻誰走神了?有嗎?走神也是一種境界,叫做掉舉。心散亂掉了,走神了,跑掉了,要及時地感知到。當下這一刻,誰的心開始憋悶起來了?只是自己還沒意識到而已,幾乎整個禪堂都是這樣的。一旦意識到心走神,就已經憋悶了,只是略有憋悶感,就裝模作樣「正在覺知,不憋悶」,現在依然是憋悶的,感覺得到嗎?而你呢,在緊盯。

要去感知到境界,緊盯或專注也是一種境界。緊盯了,也要不斷地去知道,就去這樣練習,一次感知一個境界,不久智慧就會自行頓悟:每個境界都有共同之處,這個共同之處即共性。

如果明白實相——每個境界全都是相同的,苦與樂,好與壞,它們在三法印的角度是相同的,於是心會因智慧而保持中立,契入到真正的中捨,即「行捨智」。這種智慧將使心對所有造作保持中捨,既包括色法,也包括名法,它會來到「就只是知道,就只是看見」的狀態。

大家喜歡胡吹亂捧:「現在(我)已經就只是知道,就只是看見了」。只是耍嘴皮,並非真的是「就只是知道,就只是看見」。「就只是知道,就只是看見」時,覺性和智慧必須非常強大才有可能。

我們看到境界後,會有喜歡或不喜歡,心拼命掙扎與造作,(我們)卻對此視而不見,不能叫做「就只是知道,就只是看見」,而更應該叫「就只是不知道,就只是看不見」。

只有智慧爐火純青之時,才可能出現——就只是知道,就只是看到,明白每一樣全是平等的。於是才能做到「就只是知道,就只是看見」,不再繼續造作和演繹。

「就只是知道,就只是看到」的意思是:一旦知道,就不再繼續造作和演繹。比如我們看到心走神了,看到走神時,知者便已生起。

只是我們並沒有就此收手,我們會接著忙於造作——因為我們不喜歡走神,於是就小心翼翼地呵護心,因此構建出一個「有」(十二因緣裡的有)——修行人的「有」——僵硬而呆滯。

但如果我們看到實相,心真的具備足夠多的智慧,看到走神,就只是看到而已,並未厭惡它,心會保持中立……中立後又有什麼好處呢?保持中立後就不會繼續造作。而不繼續造作又能如何呢?如果力量足夠,福德波羅蜜也足夠的話,就會看到非造作的法、擺脫掉造作的法,即涅槃。

因此,在我們不斷地感知到境界的時候,要一個個的感知,看見它們生起滅去、生起滅去,最終智慧圓滿,就會洞見到:在三法印的面前,每個(境界)都是平等的。

這裡要小心!好和壞,在三法印的面前是平等的,但在道德層面(它們)是不平等的,其結果也不同,「好」的結果是快樂,「壞」的結果則是痛苦。在三法印的面前是平等的,意思是:好與壞同樣是無常的,苦的,無法被掌控的。

如此不斷地觀察,心終將保持中立,一旦保持中立,心就不會再掙扎,將會「就只是知道,就只是看到」。如果福德波羅蜜足夠,心就會集中而進入安止定,它是自行集中的,並不是我們把它集中(起來)的,心在一剎那間自行集中,一旦集中,就會在內部開發智慧,但這依然是世間的智慧。在內部開發兩三個剎那的智慧後,如果福德波羅蜜圓滿,心就會放下名法和色法,逆流而上去尋找知元素,可不是知者的心啊!這裡不再是知者的心,而是返尋知元素。知者的心,我們已經擁有了,只是知元素仍被掩藏,被漏煩惱所包裹。我們的智見(也)尚未犀利到足以(能夠)穿透進去。

在證悟初果、生起須陀洹道時,心會逆流抵達知元素,包裹著知元素的「殼」將會(徹底)裂開,分崩離析,心於是會「看到」涅槃——空、純淨無染,那是無以倫比的喜悅,隆布敦長老稱之為「心笑了」。「心笑了」並不是指涅槃,而是指「看到」涅槃,並品嚐到涅槃無窮無盡之快樂時的心。未來的某一天,我們會抵達這一點。

但是今天,我們先要好好訓練(去)感知境界,看到所有境界的生、住、異、滅,持續不斷地觀下去,就會明白所有境界的相同之處,這是高階的毗缽舍那,心將在明白以後保持中立。一旦保持中立,心就不會再繼續造作和演繹;一旦不再造作,心就會從造作之中解脫出來。

所謂出世間,即是指從造作之中解脫出來的狀況。在它抵達這裡之前,還有一小段過程:心集中進入安止定,然後在內部開發智慧兩三個剎那,就會看到某些東西生起然後滅去,卻不知道它是什麼,因為在那一瞬間,想蘊僅僅只是在界定三法印,而不會去界定——這是快樂,那是痛苦,這是好的或壞的,是不會從這些角度來界定的;想蘊僅僅只是在界定:某些東西生起然後它滅去了。

整個過程只有兩三個剎那。根器利且智慧圓滿者,將會看到兩個剎那;根器不利者,則看到三個剎那。一旦看到,心就會放下世間,跨越式抵達「知元素」——進入出世間。在出世間,心即是知元素(佛)。這個跨越的過程是極短暫的,僅僅只是一剎那而已,一旦跨過去,觸及到包裹著心的漏煩惱,後者就會裂開,裂開,裂開……裂開的這個過程發生在聖道生起的瞬間,是對煩惱的致命一擊。裂開之後,聖果接踵而至。依次生起的首先是「空」,其次是「光明」,最後是「喜悅」。但也有人只是看到「空」和「光明」這兩者,而心是中捨,這樣的情況也有。有些人會看到「空」、「光明」、「喜悅」三者,這就是隆布敦長老所言「心笑了」。

那之後,漏煩惱會捲土重來,重新包裹心,掩蓋知元素。然而知元素本身是不死的,只不過我們視而不見罷了。因為被漏煩惱包裹掩蓋,於是它秒變回知者的心。所以知者的心呢,依然是在漏煩惱的統治之下,尤其是無明漏,無明是諸漏煩惱的匪首。漏、有漏、無明漏,這三者都是漏煩惱。

如果問說:大家都有知元素嗎?是的,大家都有。狗也有,貓也有,螞蟻也有。精靈鬼怪、地獄眾生、畜生、惡鬼、阿修羅,大家都有知元素嗎?是的,都有。只不過它無法顯現出來,因為被漏煩惱包裹著。

覺性智慧擊穿摧毀漏煩惱的那刻,必始於「看到境界」,而且是看到每個境界「不斷生滅」的運作變化。有人將這個階段也歸屬於毗缽舍那,但它只是初階的毗缽舍那而已;在能夠來到中立的時候,才屬於高階的毗缽舍那。

一旦保持中立,心就停止掙扎;一旦心不再掙扎,心就進入安止定。為什麼它能入定呢?心掙扎就會在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根不斷地流竄,擺動不定、居無定所,所以無法進入禪定。比如大家的心時不時跑到眼根、耳根和意根,到處亂跑,因此無法進入禪定。但再也不掙扎的心,不再掙扎,它會集中於單一的一顆心,於是入定。有人入色界定,有人入無色界定;取決於以往的訓練。精通無色界,就入無色界定;精通色界,就入色界定。

比如大家觀心體證道果時,有時甚至會直入無色界定;如果我們偏重於觀身,就會經由觀身而入色界定;但也不完全,有些人波羅蜜非常多,觀身後直取無色界定的,也是有的,這一點並不是絕對的,而是隨順心的造化的。

今天隆波所教的,(大家)記得住嗎?覺得難嗎?要去訓練觀察每一種境界,每一種境界都有其特質:貪不同於瞋,也不同於痴,樂不同於苦,也不同於不苦不樂,就是這樣觀下去。好不同於壞,呼氣不同於吸氣,行住坐臥也各不相同,就這樣一個個地觀下去,直至覺性和禪定越來越強大,心作為觀者,看到現像生起而後滅去,生起而後滅去……

曾經看過放煙花嗎?隆波曾見過火龍型的煙花,衝出來然後消失,衝出來然後消失,看到每一顆都會衝上天空,璀璨閃耀,然後滅去……就是這樣觀下去,最後就會明白:無論什麼生起,都會滅去。於是,心保持中立——就只是知道,就只是看到。

一旦「就只是知道、就只是看到」,心將不再掙扎;一旦心不掙扎,心就進入禪那(安止定);然後,心就會繼續自動而連貫地開發智慧,會在禪定裡開發兩或三個剎那的智慧,因人而異;之後,它就會放下色法與名法,逆流而上尋找知元素。這裡僅僅只是一個心識剎那而已,稱之為「種姓智」,是跨越種姓(從凡夫跨越到聖者)的智慧。

一旦進到「知元素」,漏煩惱就會分崩離析,彷彿是直插其心臟,導致它的外殼徹底碎開,於是,心接觸到空、光明、喜悅……那個片刻帶著絕頂的智慧,但卻沒有任何界定或概念,光明璀璨、無邊無際……如果我們能看得足夠細緻,就會看到一個畫面接著一個畫面——光明,空,喜悅。

如果會觀,就能看到。但也有一部分人看不出來,還沒緩過神來,心就已經根除了煩惱習氣,根本沒有回過神,已經過去了根除煩惱習氣的七個片段,真有點「不識廬山真面目,只緣身在此山中」的意味。

但假如禪定很好、智慧很利,就會看到過程共有七個片段。而後,心抽身退回到外面的世間,接著返照和回看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?它就會看到「凡生起的,必會滅去」,並沒有真正的「我」存在。看到「身見結」已經斷了,再沒有「我」殘留下來,不用說「我」了,就連「我」的影子都沒有!

「我」的影子再也不會在心中出現,那是徹底的洞見,沒有絲毫懷疑。但對觀照不細的人來說,即便煩惱根除也渾然不覺,但已經沒有「我」了,再也看不見「我」。雖然言談間還在使用「我」這個稱謂,還保有「我那樣、我這樣」的口頭語,但其內心中,「我」已不復存在。那是不一樣的。

今天請允許隆波就講到這裡,大家先吃飯,等第二個回合時,若誰還有興趣繼續學,就去跟隆波指定的指導老師們請益。

請大家去吃飯,隆波要跟出家師父們互動一下。

【完】


禪窗聲明:

由於受到語言以及個人修證水平所限,跨越語種後很難如實還原隆波帕默尊者的本意。譯作若有任何不精準之處,完全歸責於我們,歡迎大家不吝指正。


視頻來源:Dhamma.com